我二十七年来第一次红脸,是在我的洞房花烛夜。
夫人目光如炬,先是满心欢喜地盯着我的轮椅,摆弄着把手里的机关,然后把目光落到了我的下半身。
我被盯得脸上像起了火。
她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:「唉!无碍,即便不能人道,纪将军这张脸还是俊俏的。」
她竟然说……说出如此轻浮的话,我心底不知怎么忽然堵了一口气,
活了二十七年,第一次有人说我俊俏。
难道不应该是满身煞气吗?
而且我也并非不能人道,只是……
算了,她还年轻,一辈子还很长,没必要被我耽误。
误会就误会吧。
我无奈一笑:「委屈你了,我……」
她连连摆手,「我可不委屈,将军才是可惜了,这身量体魄,若是没伤着,肯定能一次扛四五袋苞米,我家苞米快熟了呢……」
「……」
我几欲开口,都有种提不起气来的感觉。
夫人说话也是……无人能及。
洞房花烛夜,应是两情欢好时。
可她说我不能人道,便拉着我一起研究轮椅。
向晚一身素衣,随意地坐在榻上,身边乱摆着几张图纸,兴高采烈地同我讲轮椅该如何改进。
最后横七竖八地趴在榻上睡着了,脸上还留着墨渍。
我摇头叹息,替她擦去脸上脏污。
听她嘟嘟囔囔说着梦话:
「回来了……出征的人回来了。」
我心下微恸。
此时丫鬟悄然走了进来。
她看了看床上熟睡的人,又看向我,劝道:「将军的腿应该定时去施针,太医已经等许久了。」
我按住痛到有些抽搐的腿,笑道:「刚刚听夫人说话,没注意到腿疼。」
丫鬟推我出去,因为曾是母亲身边的人,因此语气里多了几分责怪:「夫人还是小孩心性,说起话来没完,将军应该顾及自己的身子。」
「不碍事,我喜欢听她说话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