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许沁把刚买回来的打折蔬菜塞进狭小的冰箱，动作粗暴得让冰箱门发出**的响声。
这是她和宋焰结婚后住的第二套出租屋，比第一套稍大一些，但依然局促得让她喘不过气来。
"轻点，冰箱门坏了修起来又是一笔钱。"宋焰的声音从客厅传来，
他正坐在那张二手市场淘来的沙发上，眼睛盯着电视里的足球比赛，手里攥着一罐廉价啤酒。
许沁咬了咬下唇，没有回应。两年前，她为了这份所谓的"纯粹爱情"，
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孟家的优渥生活，甚至不惜与养父母决裂。那时候，
宋焰的每一个眼神、每一句情话都让她心跳加速，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。可现在，
宝藏褪去了光芒，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——一个普通消防员的微薄工资，
一套永远收拾不整洁的小公寓，和无数个因为钱而争吵的夜晚。"这个月的水电费又涨了，
"许沁最终还是没有忍住，把缴费单拍在茶几上，"宋焰，我们得谈谈。
"宋焰的目光终于从电视上移开，他扫了一眼账单，眉头皱了起来。"我知道，
下个月我多值几个班就是了。""又是这句话！"许沁的声音陡然提高，
"上个月你也这么说，结果呢？我们连出去吃顿饭的钱都没有！""许沁，
"宋焰放下啤酒罐，语气变得严肃，"你知道我的工资就这么多。如果你想要更好的生活，
当初就不该——""不该什么？"许沁打断他，眼眶已经红了，
"不该放弃孟家的一切跟你在一起是吗？宋焰，你现在是在怪我？"宋焰深吸一口气，
显然在努力控制情绪。"我不是这个意思。我只是说，我们得面对现实。我是消防员，
不是企业家，给不了你以前那种生活。"许沁突然觉得一阵疲惫袭来。
这样的话他们已经重复了太多次，每次都以宋焰的沉默和她的眼泪告终。
"我去整理一下衣柜。"她低声说，转身逃进了卧室。狭小的卧室里，许沁打开衣柜，
里面挤满了她婚前购置的名牌衣服，现在大多已经过时或者不再合身。她蹲下身，
从最底层拖出一个尘封的鞋盒——那是她从孟家带出来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。打开盒子，
里面是一些零碎的首饰和照片。她的手指碰到了一条白金项链，那是她二十岁生日时，
父母——不，是孟父孟母送给她的礼物，价值不菲。项链下面压着一张照片，
是她和叶子明的合影。叶子明，那个曾经差点成为她未婚夫的男人，
孟家为她精心挑选的商业联姻对象。照片上的叶子明西装革履，风度翩翩，
背景是某家米其林餐厅。许沁记得那天，叶子明送了她一条钻石手链，
还承诺婚后带她去巴黎度蜜月。而现在，她连去城郊的温泉酒店都要精打细算。
手机突然震动起来，是一条微信。许沁点开，是孟宴臣发来的消息："沁沁，
这周末家里聚餐，爸妈希望你能来。"许沁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，犹豫着该如何回复。
自从嫁给宋焰后，她和孟家的联系越来越少。孟父孟母虽然失望，
但终究没有彻底与她断绝关系，偶尔还会通过孟宴臣关心她的近况。"我问问宋焰的时间。
"她最终这样回复。放下手机，许沁的目光又落回照片上。
她听说叶子明现在已经接手了家族企业，娶了一位门当户对的千金，生活优渥。而孟宴臣，
她的哥哥，也在半年前与一位医学世家的女儿结婚，事业蒸蒸日上。
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涩感涌上心头。许沁把照片和项链塞回盒子，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。
"许沁？"宋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，"我出去买包烟。""嗯。"她应了一声，
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后才让眼泪落下来。周六早晨，许沁站在衣柜前发愁。
她带来的衣服大多太过华丽，不适合现在的生活场合，而婚后买的又都太过廉价，
穿回孟家会显得寒酸。"随便穿一件就行了，"宋焰已经穿戴整齐，不耐烦地看着手表，
"又不是去参加什么重要场合。"许沁咬了咬嘴唇，
最终选了一条简约的连衣裙——这是她为数不多既不失体面又不显刻意的选择。
"你确定不带点礼物去吗？"宋焰问，"空手去不太好吧？""我们哪有钱买礼物？
"许沁反问，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尖锐，"孟家什么都不缺。
"宋焰的脸色沉了下来，但没再说什么。孟家的别墅依然如许沁记忆中的那样气派。
庭院里的花木修剪得整整齐齐，喷泉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。
许沁的心跳加快了，她曾经把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，现在却感到一阵刺痛般的怀念。
"沁沁来了。"孟母站在门口迎接他们，脸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。
许沁注意到母亲的目光在宋焰身上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一秒。客厅里，
孟宴臣和他的新婚妻子林沐正在与几位亲戚交谈。林沐穿着得体的香奈儿套装，
手腕上的卡地亚手表在灯光下熠熠生辉。她正微笑着倾听孟宴臣说话，眼中满是崇拜和爱意。
"哥。"许沁轻声唤道。孟宴臣转过头，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。"沁沁，宋焰，你们来了。
"他走过来拥抱了许沁，然后与宋焰握了手。"来，我给你们介绍一下，这是我妻子林沐，
市中心医院的心外科医生。"林沐优雅地伸出手，"久仰大名，宴臣经常提起你，许**。
"2许沁勉强笑了笑，握住了那只柔软白皙的手。
她注意到林沐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至少三克拉的钻戒，
而她自己手上只有宋焰用三个月积蓄买的一枚小小的钻戒。午餐在花园的露台上进行。
佣人们穿梭其间，端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。许沁看着自己盘中的鹅肝酱，
突然想起昨天她和宋焰为了省钱，只煮了一锅面条凑合。"宴臣最近升职了，
"孟父在席间宣布，"集团决定让他负责整个亚太区的业务。"桌上响起一片祝贺声。
许沁看向哥哥，发现他正与林沐交换一个甜蜜的眼神。那种默契和满足感让许沁心头一紧。
"宋焰呢？工作还顺利吗？"孟父转向宋焰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许沁熟悉的居高临下。
"还是老样子。"宋焰简短地回答，表情僵硬。"消防员是个崇高的职业，"林沐突然开口，
声音温和，"我医院里经常接收你们送来的伤员，真的很感谢你们的付出。
"宋焰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，向林沐点了点头表示感谢。许沁看着这一幕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她曾经以为只要有爱就足够了，可现在她发现自己依然会在意别人的眼光，
依然会羡慕那些物质上的优渥。午餐后，女眷们移步茶室。许沁坐在角落，
听着林沐和其他亲戚谈论最新的时装周和珠宝拍卖会。她们的话题是如此遥远，
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。"许**，"林沐突然转向她，"听说你以前是医生？
为什么不再执业了呢？"许沁握紧了茶杯，"搬家后离原来的医院太远了，
而且......"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，"我想先适应一下新生活。"实际上，
是因为宋焰不希望她工作太忙，而私立医院的职位她又负担不起。这个事实哽在喉咙里，
说不出口。"太可惜了，"林沐真诚地说，"宴臣说你是个非常出色的医生。
"许沁感到一阵鼻酸。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事业，现在成了另一个被搁置的梦想。回家的路上，
宋焰一直沉默着。直到他们走进公寓楼破旧的电梯，他才突然开口："你后悔了吗？
"许沁愣住了，"什么？""今天看到你哥哥的生活，看到孟家的样子，你后悔选择我了吗？
"宋焰的声音低沉，带着许沁从未听过的脆弱。电梯到达他们的楼层，门开了又关，
两个人都没有动。"我不知道，"许沁最终诚实地说，眼泪夺眶而出，"宋焰，
我真的不知道了。"宋焰的脸色变得苍白。他伸手按开电梯门，大步走向公寓，
留下许沁一个人站在电梯里无声地哭泣。那天晚上，他们背对背躺在床上，
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。许沁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，思绪万千。
她想起了孟宴臣看林沐的眼神，想起了林沐手上的钻戒，
想起了叶子明照片中承诺的巴黎之旅。然后她想起了两年前那个雨夜，
她义无反顾地奔向宋焰的场景。那时的她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，包括现实的残酷。而现在，
她第一次开始怀疑，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选择。连续三天，许沁和宋焰之间的冷战仍在持续。
他们像两个合租的陌生人，各自占据公寓的一角，小心翼翼地避开对方的轨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