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：频繁的归途林伟第一次觉得不对劲，是在一个寻常的周三傍晚。
他提前结束应酬回家，推开家门时，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，
大儿子林睿正趴在餐桌上写作业，小儿子林诺已经睡着了，保姆在厨房收拾残局。“陈姐，
晓雯还没回来？”林伟脱着外套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保姆探出头，
擦了擦手上的水：“是啊林先生，张姐下午说回娘家一趟，晚饭前应该能回来，
这都快九点了……”林伟“嗯”了一声，心里那点不对劲像投入湖面的石子，漾开一圈微澜。
张晓雯回娘家的频率，近半年来越来越高了。起初是每周一次，说是母亲身体不好，
她多回去照应。林伟理解，岳母前两年动过一次手术，确实需要人关心，
他还主动提出请个护工，被张晓雯以“自己人照顾才放心”为由拒绝了。后来变成一周两次，
有时是周三下午，有时是周末全天。她说娘家院子里的月季该剪枝了，
父亲喜欢的茶叶该换了，甚至是侄子的书包拉链坏了，她得回去帮忙修。理由细碎又具体，
林伟挑不出错处，可心里那根弦却越绷越紧。他走到餐桌旁，看林睿写作业。
十岁的男孩眉眼像他，挺直的鼻梁，抿紧的嘴唇，连握笔的姿势都如出一辙。“爸，
”林睿抬头，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，“妈妈说外婆做了我爱吃的糯米藕，会带回来给我。
”林伟揉了揉儿子的头发，喉结动了动：“嗯，等妈妈回来。”他转身走进卧室，
床头柜上放着张晓雯的手机，屏幕暗着。以前她从不把手机随意乱放，现在却常常落在家里。
林伟的目光在手机上停留了几秒，像被烫到似的移开。他不是没怀疑过，
只是二十多年的感情，从校服到婚纱，从挤在出租屋里吃泡面到现在住上带院子的房子，
他不愿意相信那些阴暗的猜测。直到凌晨一点，张晓雯才回来。她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，
脸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，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林伟，明显愣了一下。“怎么还没睡？
”她换着鞋，语气有些仓促。“等你。”林伟的声音很沉，“去娘家了？”“嗯，
”张晓雯避开他的目光，从包里拿出一个保鲜盒，“妈做的糯米藕，给睿睿留着。
”“岳母身体还好吗？”林伟看着她。“挺好的，就是***病，腰疼。”张晓雯语速很快，
“我先去洗澡了，累死了。”她几乎是逃进了浴室，哗哗的水声隔绝了客厅的寂静。
林伟看着那个紧闭的浴室门，心里的微澜已经变成了汹涌的浪涛。
他拿起张晓雯随手放在茶几上的包，拉链没拉严，露出一角粉色的纸巾。鬼使神差地，
他拉开了拉链。包里的东西很平常，口红、粉饼、钥匙、钱包……还有一张揉皱的电影票根。
是下午五点半的场次，在城西的影院，离岳母家隔着大半个城市。林伟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片，
指节泛白。第二章：账单里的秘密林伟没有当场戳穿张晓雯。
他像往常一样上班、开会、应酬，只是眼底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去。
他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她。她接电话时会刻意走到阳台，
声音压得很低；她开始频繁地买新衣服，
风格从以前的温婉知性变成了更显身材的款式；她身上的香水味换了，
是一种陌生的木质香调，不是他送的那瓶。最让他心惊的是，她看林诺的眼神。
三岁的林诺长得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，皮肤白净，眼睛很大，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。
所有人都说这孩子长得漂亮，像妈妈。以前林伟也这么觉得，可现在再看，
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，那小巧的翘鼻子，没有一处像他，甚至和张家的人也不太像。
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，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，缠绕着他的心脏，让他喘不过气。
他需要一个证据，或者说，他需要一个理由，来推翻自己这些可怕的想法。周五晚上，
张晓雯又说要回娘家，林伟看着她精心打理过的卷发，说：“我送你吧，
正好顺道去看看岳父岳母。”张晓雯的脸色瞬间有些不自然：“不用了，我自己开车就行，
你忙了一周，在家休息吧。”“没事，”林伟拿起车钥匙，语气不容置疑，
“正好我也想喝岳父泡的茶。”车里的气氛很沉默，只有电台里的音乐断断续续地响着。
林伟透过后视镜看张晓雯，她一直在玩手机，手指飞快地打着字，
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到了岳母家楼下，张晓雯解开安全带：“你上去坐会儿？
”“不了，”林伟看着她，“我在车里等你，送你回去。
”张晓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：“不用了，我可能要住这儿，你先回去吧。”林伟没再坚持，
看着她快步走进楼道的背影，直到那抹身影消失，他才拿出手机，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“帮我查个人，张晓雯，最近半年的行踪，越详细越好。”电话那头的人应了一声，
林伟挂了电话，靠在椅背上，看着楼上那扇亮着灯的窗户，烟一根接一根地抽。三天后，
调查结果发来了。邮件里附着几张照片，张晓雯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商场里牵手，
在餐厅里互相喂食，甚至在一家酒店门口拥抱亲吻。那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，穿着休闲装，
眉眼带着几分轻佻。地址显示，那家酒店离岳母家只有两条街。
林伟盯着照片里张晓雯的笑脸，那是他很久没见过的样子，明媚、热烈，
像他们刚谈恋爱的时候。只是这份热烈，给的不是他。邮件里还有一份行踪记录，
张晓雯每次“回娘家”，都会在下午三点左右离开岳母家，和那个男人碰面，有时去看电影，
有时去逛公园，最晚的一次，是凌晨两点才回到岳母家。所谓的照顾母亲，所谓的修书包，
全是假的。林伟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，他瘫坐在椅子上，窗外的阳光刺眼，
他却觉得冷，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冷。他想起二十年前，张晓雯穿着白色连衣裙，
站在大学校园的香樟树下，对他说：“林伟，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。”那时的风是暖的，
阳光是甜的，连空气里都飘着桂花的香气。他闭上眼，深吸了一口气，压下喉咙里的哽咽。
还有一个疑点。他打开银行APP，调出了他们的共同账户流水，
又找到了张晓雯的私人账户账单。一笔笔消费记录跳出来，数额不大，但频率很高，
都指向同一家地方——“云顶休闲会所”。每周至少两次，有时是下午，有时是晚上，
每次消费在两三千左右。林伟知道这家会所，在城东的半山腰，以私密性好著称，
里面的项目无非是**、SPA，可张晓雯以前从不喜欢去这些地方，
她说不如在家泡个澡舒服。她去那里做什么？和那个男人一起？林伟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，
停在一笔五万块的消费记录上，时间是上个月，备注是“会员充值”。他拿起外套，
眼神冷得像冰。第三章：失控的藤蔓云顶休闲会所的大门隐藏在一片竹林后面，
黑色的铁艺大门紧闭着，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保安，眼神警惕。
林伟报了张晓雯的名字和会员号，保安核实后才放行。会所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，光线昏暗，
背景音乐是舒缓的钢琴曲。前台**妆容精致，笑容标准：“先生您好，请问有预约吗？
”“我找张晓雯，她今天来了吗？”林伟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前台**查了一下电脑：“张女士今天下午两点预约了双人SPA，现在应该在VIP包厢。
”“双人SPA？”林伟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。“是的，和一位李先生一起。
”林伟没再说话，转身朝着走廊深处走去。VIP包厢的门是磨砂玻璃的，
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影。他站在门外，里面传来隐约的说话声，女人的笑声清脆，
是张晓雯的声音。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，指尖冰凉，只要轻轻一拧，就能看到里面的景象。
可他犹豫了。他怕，怕看到更不堪的画面，怕那点仅存的念想彻底破灭。就在这时，门开了。
张晓雯裹着浴巾走出来，看到门口的林伟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，血色褪得一干二净。
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包厢里，那个姓李的男人也走了出来，同样裹着浴巾，看到林伟，
脸上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即变成了挑衅的笑。“你怎么来了？”张晓雯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林伟没看她，目光落在那个男人身上。男人很高，皮肤白皙，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，
和张晓雯无名指上那枚看起来像是情侣款。“你是谁？”男人开口，语气带着几分轻蔑。
林伟没回答，只是看着张晓雯，一字一句地问：“这就是你回娘家的理由？
”张晓雯的嘴唇哆嗦着，说不出话来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。“林伟，
你听我解释……”“解释什么？”林伟的声音很平静，平静得可怕，
“解释你们为什么每周都在这里‘做SPA’？解释你对我说的每一句‘回娘家’都是谎言？
”男人上前一步，挡在张晓雯面前：“先生，你说话客气点，晓雯是自愿和我在一起的。
”“滚开。”林伟的眼神像淬了冰，男人被他看得后退了一步。林伟没再看他们，转身就走。
他怕再待一秒，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动手。走出会所，阳光刺眼，林伟抬手挡了一下，
才发现自己在发抖。他拿出手机，翻到那个**的号码，
发了条信息：查一下那个姓李的男人，还有，查张晓雯这三年的所有消费记录，
尤其是大额支出。他需要知道，这场背叛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。消费记录第二天就发来了。
除了会所的消费，张晓雯这三年给那个男人转了不少钱，加起来有近百万。
还有几笔大额支出，是给一家珠宝店的，时间点正好是那个男人的生日和情人节。
林伟看着那些数字，只觉得荒谬。他每个月给张晓雯的生活费足够她衣食无忧，
她却拿着这些钱去养别的男人。更让他心惊的是，记录里有一笔钱，是转到一家私立医院的，
时间是三年前，正是林诺出生前一个月。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击中了他。他想起林诺出生时，
张晓雯坚持要在那家私立医院生产，说环境好，服务周到。他当时觉得没问题，
只要她高兴就好。他想起林诺第一次会叫“爸爸”时，他抱着孩子转了好几个圈，
心里的喜悦满得快要溢出来。他想起每次带两个儿子出门，总有人说“小儿子长得真秀气，
一点都不像林先生”，他当时只当是玩笑，笑着说“像妈妈好，妈妈漂亮”。
那些被忽略的细节，那些被强行解释的巧合，此刻像一把把锋利的刀，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。
他拿起车钥匙，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。“陈姐，看好孩子，我出去一趟。
”他要去做一个鉴定，一个他这辈子最不愿意做的鉴定。
第四章：鉴定报告港城大学附属医院的亲子鉴定中心在门诊楼的角落里，很安静，
走廊里只有偶尔走过的脚步声。林伟坐在长椅上，手里捏着两个信封，一个装着他的样本，
一个装着林诺的样本。是早上趁孩子还没醒，偷偷拔的头发，根部还带着毛囊。
他的手指在信封上摩挲着，指尖的温度几乎要把纸张烫穿。旁边坐着一对年轻夫妻，
女人在哭，男人低着头，一言不发。护士走出来，喊了男人的名字，递给他一份报告。
男人看了几眼，猛地将报告摔在地上，低吼了一声：“不可能！”女人哭得更凶了。
林伟的心跳得飞快，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他闭上眼睛，脑海里闪过林诺的小脸，
软软糯糯地叫他“爸爸”，会张开双臂要他抱，会把偷偷藏起来的糖果塞到他手里。
如果……如果结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样，他该怎么办？“林伟先生。
”护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林伟站起身，腿有些发软。他接过那份薄薄的报告，
纸张轻得像羽毛，却重得让他几乎拿不住。他走到窗边，深吸了一口气，才翻开报告。
结论部分用加粗的字体写着：排除林伟为林诺的生物学父亲。那一行字像烧红的烙铁，
狠狠地烫在他的眼睛里，烫在他的心上。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，走廊里的哭声，脚步声，
都消失了。林伟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越来越响，越来越乱，最后变成一片轰鸣。
他走出医院，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孤零零的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回家的，
直到车撞到了小区门口的栏杆，保安跑过来敲车窗，他才回过神。“林先生，您没事吧？
”林伟摇了摇头，拿出钱包付了赔偿费，麻木地走进电梯。家里很安静，林睿在房间上网课，
林诺在客厅里玩积木，保姆在厨房准备午饭。“爸爸！”林诺看到他，丢下积木就跑过来，
张开双臂要抱抱。林伟的身体僵住了，看着扑过来的孩子，
那双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眼睛，像针一样扎着他。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，
林诺扑了个空，愣在原地，小嘴一瘪，要哭的样子。“林先生？”保姆惊讶地看着他。
林伟别过脸，声音沙哑：“陈姐，把他带下去玩会儿。”保姆不明所以，
但还是抱起委屈的林诺：“诺诺乖，阿姨带你去看小狗好不好？”林诺的哭声越来越远，
林伟靠在墙上，缓缓滑坐在地。他想起林诺刚出生的时候，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，
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，心里的柔软几乎要溢出来。他给他换尿布，半夜起来喂奶，
看着他一点点长大，会爬，会走，会叫爸爸。二十多年的感情是假的，
三年的父子情深也是假的。他像个傻子，被蒙在鼓里，为别人的孩子付出了所有的爱和耐心。
“爸，你怎么了？”林睿站在房间门口，担忧地看着他。林伟抬头，看到儿子关切的眼神，
那是他在这个家里唯一的慰藉。他强撑着站起来，走到林睿面前，摸了摸他的头：“没事，
爸爸有点累。”“是不是妈妈又惹你生气了？”林睿咬着嘴唇，
“我听到你昨晚和妈妈吵架了。”昨晚他回家后，把鉴定报告摔在张晓雯面前，她先是震惊，
然后是痛哭流涕的解释，说她是一时糊涂，说她是被那个男人骗了，说她爱这个家，爱他，
求他原谅。林伟一句话都没说，只是看着她，看着这个他爱了二十多年的女人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