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如注，砸在“鎏金时代”顶层旋转餐厅的落地窗上，
仿佛要将这座城市的浮华敲得粉碎。沈知意蜷缩在角落卡座，
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高脚杯，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，如同她此刻的心情，
冰冷而无助。“沈**，这是陆总交代的文件。”侍者将烫金信封放在桌上时，
金属托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，惊得她猛地抬头。视线穿过雨幕，
恰好撞见停车场里那辆黑色迈***的尾灯，像一双冰冷的眼眸，漠然地划破雨帘，
消失在夜色中。信封里躺着两份文件，如同两张命运的判决书。一份是股权**协议，
她名下仅有的沈氏集团15%股份被强制稀释，签字处赫然印着养父沈宏业的私章，
那红色的印记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。另一份是亲子鉴定，
边缘处被咖啡渍晕染开的“排除亲生血缘关系”几个字，像一把淬毒的匕首，
刺穿了她二十三年来的人生。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
屏幕上跳跃的“哥哥”二字让她心脏骤停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接起电话，
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“知意，明晚爷爷寿宴穿我给你准备的礼服。
”陆明宇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，低沉悦耳，却裹挟着不容置喙的威严，
仿佛在宣告他的掌控力。沈知意望着窗外被霓虹灯染得支离破碎的雨景，
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同样下着雨的夜晚。那时她还是沈家养尊处优的大**，
在慈善晚宴的后巷被几个醉汉围堵，使刚回国的陆明宇像天神般降临。
他将西装外套披在她颤抖的肩上，用同样低沉的嗓音问她名字，而她蜷缩在他怀里，
怯生生地喊了声“明宇哥哥”。“怎么不说话？”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，
像冬日湖面的薄冰，随时可能碎裂。沈知意攥紧掌心的文件，指节泛白。
今早沈宏业把她叫到办公室，将这两份文件拍在桌上，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：“知意啊，
你也别怪爸爸心狠。陆家点名要沈家嫡女联姻，你这来路不明的野丫头，就别占着位置了。
”原来那些年的慈爱都是假象，她不过是沈宏业用来讨好陆家的棋子。如今沈家濒临破产，
他们便毫不犹豫地将她弃如敝履，
换上真正的沈家大**——那个从小被寄养在国外的沈若微。“知意？
”陆明宇的语气添了几分不耐。她猛地回神，喉间泛起苦涩：“我……我会去的。
”“穿我让人送过去的裙子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别给我丢人。
”电话挂断的忙音像是重锤，狠狠砸在沈知意心上。她将脸埋进臂弯，
压抑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。餐厅里舒缓的钢琴曲在此刻听来格外刺耳，
水晶灯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。次日傍晚，沈知意站在陆家庄园的雕花铁门外，
指尖反复摩挲着礼服领口的珍珠扣。这身月白色鱼尾裙是陆明宇派人送来的，
衬得她肌肤胜雪，却也像一件精致的囚衣，时刻提醒着她的身份。“沈**，请进。
”管家恭敬地引路，目光却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。
宴会厅里觥筹交错，衣香鬓影。沈知意刚踏入大门，就听见一阵娇俏的笑声。
沈若微穿着火红色的长裙，亲昵地挽着陆明宇的手臂，正与几位商界大佬谈笑风生。
她的眉眼间与沈宏业有几分相似，却多了几分张扬的傲气。“明宇哥哥，你看谁来了？
”沈若微眼尖，率先发现了门口的沈知意，语气里的炫耀藏都藏不住。陆明宇转过身，
深邃的目光落在沈知意身上。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西装，领口系着银色领带，
愈发衬得他俊朗挺拔。只是那双墨色的眸子里，没有半分温度。“来了。”他淡淡开口，
语气疏离得像在对待一个陌生人。沈知意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，密密麻麻地疼。
她记得去年他生日时，她也是穿着类似的裙子，他却笑着将她揽入怀中，
在她耳边低语：“我的知意今天真美。”不过一年时间，物是人非。“明宇哥哥，
知意妹妹这身裙子真好看呢，跟我去年在巴黎买的那条很像呢。”沈若微故作天真地说道，
伸手抚上自己的裙摆，“不过妹妹皮肤这么白，穿白色确实比我穿红色好看。
”这话明着夸赞，实则暗讽沈知意穿的是仿品。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嗤笑，
沈知意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。她攥紧拳头，正想反驳，却听见陆明宇冷冷开口：“若微喜欢，
改天让助理去给你买几条更好的。”他甚至没有看沈知意一眼，仿佛她的窘迫与他无关。
沈知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心头。她强忍着眼泪，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：“抱歉，
我有点不舒服，先失陪了。”她转身想走，手腕却被一股大力攥住。
陆明宇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，指尖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“谁让你走了？
”他俯身靠近，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，语气却冰冷刺骨，“沈知意，
别忘了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。”沈知意挣扎了一下，却被他攥得更紧。她抬起头，
眼眶泛红：“我来这里做什么？看你们郎才女貌，羡煞旁人吗？”“放肆！
”陆明宇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引来周围一片侧目，“沈知意，摆正你的位置。
你现在还没资格跟我谈条件。”“我的位置？”沈知意笑了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，
“我的位置不就是你们沈家用来换取利益的工具吗？现在工具没用了，就该被扔掉了，是吗？
”“你知道就好。”陆明宇松开她的手腕，语气冷漠如冰，“在沈家没度过危机之前，
你最好安分点。”他说完，便转身回到沈若微身边，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，
仿佛刚才那个冷酷的男人不是他。沈知意看着自己泛红的手腕，上面清晰地印着他的指痕。
她忽然觉得无比可笑，自己这二十三年来的人生，就像一场荒诞的闹剧。她深吸一口气，
挺直脊背，一步步走向宴会厅中央的话筒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，
包括陆明宇和沈若微。“各位来宾，晚上好。”沈知意的声音有些发颤，却异常清晰，
“我知道大家今天都在等着看沈家的笑话，等着看我沈知意的笑话。”她顿了顿，
目光扫过沈宏业和陆明宇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但我今天站在这里，是想告诉大家，
我沈知意，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。从今天起，我与沈家，与陆明宇，再无任何关系！
”话音刚落，全场哗然。沈宏业气得脸色铁青，指着她怒斥：“你这个孽障！***什么！
”陆明宇的脸色也沉了下来，眸子里翻涌着怒意。他一步步朝沈知意走去，
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。“你说什么？”他站在她面前，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，
“再说一遍。”沈知意迎上他的目光，尽管心里害怕得发抖，
却还是倔强地扬起下巴：“我说，我与你再无任何关系。陆明宇，从此以后，你是你，
我是沈知意。”她刻意加重了“沈知意”三个字，像是在宣告自己的独立。
陆明宇的拳头猛地攥紧，指节泛白。他死死地盯着她，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。
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，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。就在这时，
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：“知意，我相信你。”众人循声望去，
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拨开人群，走到沈知意身边。他有着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庞，
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，看向沈知意的目光里满是温柔。“你是谁？”陆明宇冷声问道，
语气里的敌意毫不掩饰。年轻男人微微一笑，伸出手：“自我介绍一下，我叫顾言琛，
是知意的朋友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转向沈知意，语气温柔：“知意，这里太闷了，
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吧。”沈知意看着顾言琛真诚的眼睛，点了点头。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，
她跟着顾言琛离开了宴会厅。走到门外，晚风吹拂着脸颊，沈知意终于忍不住，
眼泪汹涌而出。顾言琛没有多问，只是默默地递给她一张纸巾，安静地陪在她身边。
“谢谢你。”她哽咽着说道。“不用谢。”顾言琛温和地笑了笑，“我认识你很久了，
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。”沈知意愣住了，疑惑地看着他。顾言琛没有解释，
只是说道：“以后有什么困难，都可以找我。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。
”看着他坚定的眼神，沈知意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。她知道，从今晚开始，
她的人生将彻底改变。而她与陆明宇之间的纠葛，才刚刚拉开序幕。迈***在山道上疾驰，
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像沉闷的鼓点，敲在陆明宇紧绷的神经上。他扯松领带，
指腹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暗下去的“知意”头像，
喉结滚动着将那句未说出口的“站住”咽回肚子里。后视镜里，
顾言琛为沈知意披上外套的动作刺得他眼底发红。三年前那个雨夜，
他也是这样将西装裹住瑟瑟发抖的她，那时她睫毛上的水珠蹭在他颈窝，
软糯地喊着“明宇哥哥”，像只受惊的小兽。“陆总，沈家那边来电话，
说银行已经开始冻结资产了。”副驾驶座上的特助小心翼翼地汇报，
偷瞄着后视镜里男人阴鸷的侧脸。陆明宇猛地踩下刹车，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。
他抓起文件袋砸在仪表盘上，亲子鉴定报告从袋中滑落，
边角处“沈知意”三个字被他皮鞋碾得变了形。“让沈宏业等着。”他推开车门，
暴雨瞬间浇透了昂贵的西装，“我亲自去会会他的好女儿。”与此同时，
顾言琛的宾利正平稳地行驶在滨江路上。沈知意望着窗外倒退的霓虹，
忽然开口：“你认识我？”顾言琛转动方向盘的手顿了顿，
轻笑出声：“五年前在斯坦福的交换生欢迎会上，你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，
抱着画板蹲在草坪上画画。”他侧过头，眼底闪着温柔的光，“你画的是加州的阳光，
可我觉得，你比阳光还要耀眼。”沈知意愣住了。那段日子是她最窘迫的时候，
沈宏业刚以“锻炼”为名断了她的信用卡，她每天打三份工才凑够学费。
原来那时真的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狼狈的自己。“为什么现在才出现？”她声音微哑。
“因为我一直在等一个时机。”顾言琛将车停在江边，从后座拿出一条毛毯披在她肩上，
“等一个能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的时机。”江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，沈知意裹紧毛毯，
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冰封的角落开始融化。第二天清晨，沈知意是被手机轰炸声吵醒的。
财经新闻的头条全是“沈氏集团资金链断裂，陆氏集团宣布撤资”，
配图里沈宏业被记者围堵，头发凌乱如枯草。
更让她心惊的是娱乐版——《陆总深夜密会沈氏千金，好事将近？》的标题下，
是陆明宇撑着伞站在沈若微公寓楼下的照片，两人距离暧昧，
沈若微踮脚替他整理领带的动作被拍得格外清晰。“别信这些。”顾言琛端着早餐走进来，
将平板倒扣在桌上，“陆明宇这是在逼沈宏业就范。”沈知意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。
她当然知道陆明宇的手段，可照片里他看向沈若微的眼神，分明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纵容。
门铃突然响起，监控画面里出现的陆明宇让沈知意呼吸一滞。他穿着黑色冲锋衣，
头发上还沾着雨珠，像头被激怒的困兽。“我去处理。”顾言琛按住她的肩膀，
转身去开门。“让她出来。”陆明宇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，带着压抑的怒火。“陆总，
知意需要休息。”顾言琛挡在门口，笑容依旧温和，眼神却多了几分锐利，“有什么事，
我可以替你转告。”陆明宇的目光越过顾言琛，直直落在客厅沙发上的沈知意身上。
她穿着顾言琛的白色衬衫，袖口松松挽起，露出的皓腕上还残留着昨天他捏出的红痕。
那抹刺眼的白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。“沈知意，”他咬着牙喊她的名字，
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，“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到下家了？”沈知意猛地站起来，
胸口剧烈起伏：“陆明宇，我们已经没关系了！”“没关系？”陆明宇突然笑了，
笑声里满是嘲讽，“你以为签了那份协议就真的能撇清关系？沈知意，你别忘了，
你的户口还在沈家！”他步步紧逼，顾言琛下意识地将沈知意护在身后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