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越霖充耳不闻，只盯时曦，视线相对。
他的压迫不留余地，如同雷暴下黑暗的海水，搅着无底漩涡，吸住她，粉碎她。
“没有身孕，你来医院做什么？”
时曦坚定咬死，“我来找白瑛。”
程越霖并不相信，“找她为什么单独出现在产科？”
白瑛往回拽时曦，“因为她找我倾诉。程文菲天天欺负她，你压着时曦，硬让她受，她心里委屈成山成海，哭湿了我衣服，我换衣服晚下来一步不行吗？”
程越霖望着时曦，她本性要强，从不会找人疏解委屈，也不会找人哭。
更何况，她跟旁人不一样。
别的女人受欺负，娇里娇气眼泪汹汹，她是属刺猬的，委屈当场扎回去，绝不留到心里。
脑海却闪过早上她洇红的眼尾，程越霖静默几秒，睨一眼白瑛，又睨时曦，“是这样吗？”
时曦有些呆愣，程越霖……这么好说话？就这样信了？
几乎是立刻，白瑛狠捏她手，时曦立即反应，“是。”
“你委屈什么？”程越霖表情七分冷漠，三分情绪莫名，“哪次争执，你没有尖牙利齿怼回来，菲菲气到来医院，你委屈在哪？”
时曦以为习惯的，五脏肺腑却颠了个倒，血液逆冲，撞红她眼眶。
忍不住有水迹，顺着脸颊滴落，濡湿地面。
程越霖蓦地发力拖过她，挟抱进怀里。
白瑛伸手阻拦，他一把搪开，耐心耗尽的冷冽，“白二，你不怕我，不如去问问你父亲，他怕不怕。”
威胁。
赤裸裸的威胁。
白瑛志不在商场，不受限制，自然一身是胆。
白父却跟程越霖同在经商赛道，明面白父是上一辈，天然占辈分优势。
实际上，多少次白父回家呐喊，狼来了，狼来了，畏程越霖如虎。
………………
程文菲有沈黎川管，时曦被挟上程越霖的车。
车窗关得严严实实，车内空气滞闷，时曦更闷，一言不发。
车辆行驶出街口，道路绿化带正在更换树木品类，道路堵塞，车速也降下来。
她扭头，趴在车窗上，辨认新换树种，身后程越霖递过来手帕，“你今天哭三次，眼泪不值钱了。”
不值钱了。
时曦攥紧衣角，骨节泛白。
到底是有多看不上，多厌恶不屑她，才会用不值钱来评价一个女性。
她不接手帕，抬袖子胡乱抹干眼泪。
程越霖的手僵在半空，脸色发沉，猛然挥臂，手帕甩落到前座中控台。
张安小心从后视镜觑他神色，快速升起隔板。
车内死寂一会儿，再出声时，男人腔调无疑更冷漠了，“有没有要交代的？”
时曦知道他在提醒，她主动坦白请假欺骗一事。
正确的选择，是她立刻开始阐明错误，表呈自己坚决改正的决心。
可这次，时曦迟迟不语。
她不想，也不敢开口。
在医院一切发生的太快，她根本来不及跟白瑛串供，万一有细枝末节的差别，被程越霖警觉到，他今天难得的好说话，会直接发展到不可收拾。
见她又撇头看窗外。
程越霖下颌紧绷，突然伸手一揽，时曦还没反应过来，便被他锁在怀里。
男人手指插入她头发，指腹贴着头皮，按压到伤处，时曦嘶一声。
“疼？”
程越霖扒开她头发。
时曦头发浓密，细软，发根连着发根，那一小片，肉眼可见的斑秃，红肿。
可见，程文菲下手之狠。
他摩挲，指腹粗粝像砂砾滚着热烫，反反复复地磋磨，疼痛升起，却随即被温度慰贴，“这次你气菲菲进医院，我不会追究。”
施恩似得。
时曦浑身的血冲上头，怒视他。
倘若是她打了程文菲，十倍百倍，程文菲不满意，这事没完。
轮到她，轻飘飘揭过，她反要倒回去，感谢宽宏大量。
糟践她，如践踏一只畜生。
程越霖不受她愤怒影响，继续沉声问，“祝菲菲和沈黎川锁死，是真心的吗？”
“是真的！真的！”
四年来，数不清多少次了，她发誓发到自己后几百辈子天打雷劈，发不了财。
依旧次次不信，时曦爆发，“好马不吃回头草，跳楼不做烂小三。我对沈黎川没有旧情，每天活在你眼皮底下，白天上班，晚上你看。你是老年痴呆，还是阿尔兹海默症——”
腰间突如其来一阵冲击，她被调换姿势，两腿分开，跪在他腿两边，正面骑坐在他怀里。
胸膛贴胸膛，鼻尖对鼻尖，咫尺之遥，清晰到他睫毛也根根分明，
时曦一僵，脑子骤然清醒了。
“你这态度，还想要证件吗？”严丝合缝的厮磨，时曦感受他身躯一层层攀升火热，有情欲唤醒，在他眼中沸腾。
时曦慌了。“我生理期。”
“硬气骂我的时候，怎么忘了？”程越霖有一丝笑，却毫不退让。“吻我。”
程越霖不打女人，他惩罚手段暧昧高明。
吻不如说咬，让她疼，让她长记性。
时曦偏了角度，点在嘴角。
一触即分。
男人甚至来不及反应摁住她。
他面容一沉，不依不饶的，“重新吻。”
程越霖生的英贵，眉浓眼亮，鼻子俊挺，嘴唇偏薄，却不削薄，只是时常抿着，衬他威严，压迫感十足。
带有色眼镜，也不能违心评他面目可憎。
可时曦不想吻。
好一会儿，男人见她心不甘情不愿，单手从西服内袋，掏出一张证件。
正面朝她，有她扎着马尾辫的小像。
时曦劈手去夺。
她往左扑，他换到右手，她向右去，他又转回左手。
一次，两次……五六次下来，她在他腿上起来坐下，坐下起来，连蹭带磨地，杵着她的火热，雄赳赳气昂昂，逼慑死人。
时曦又怕又气，十分恼火。
扭头从他腿上下来，下到一半，证件又出现到她眼前。
就近在咫尺，时曦双手合住，啪的一声，证件夹在手心。
程越霖忽然笑，“拿得走吗？”
“你不动，就拿得走。”
程越霖真不动，单纯用两根手指捏紧，时曦用上双手夺，抽不动分毫。
这下，时曦气的都打哆嗦，眼眸烧着火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