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默被捕后的第三天，雪芽的直播间解封了。
她坐在梳妆台前，用遮瑕膏仔细掩盖着黑眼圈，手指在眼周轻轻拍打，像在修复一件珍贵的瓷器。
"今天播什么？"**在门框上问。
"道歉。"她头也不回地说，声音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，"然后退网。"
我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："没必要。"
雪芽的睫毛颤了颤："KK查到了更多东西。周默有个同伙，是他带的实习生，专门负责...收集我的素材。"她指了指电脑，屏幕上是一个加密文件夹，里面全是**视频——雪芽在超市、在健身房、甚至在家里的画面。
我胸口发闷："什么时候发现的？"
"昨晚。"她终于转过身，眼睛红得像兔子，"你知道吗？他们甚至在我卧室装了摄像头。那些...我们的视频..."
我一把抱住她，感觉她在发抖。雪芽把脸埋在我胸口，声音闷闷的："我本来就是个笑话，现在更可笑了。"
"不。"我抬起她的下巴，"你是个战士。"
直播开始前，雪芽吞了两片镇定剂。镜头前的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，没开美颜，眼下淡淡的青色清晰可见。
"大家好，我是雪芽。"她直视镜头，声音很轻，"首先，我要向所有被我欺骗的观众道歉..."
弹幕疯狂滚动：「雪芽别这样！」「你也是受害者啊」「我们永远支持你」
雪芽读了几条弹幕，嘴角微微上扬："谢谢你们。但有些事我必须说清楚。"她调出周默的诊断书照片，"五年前，我被误诊为双向情感障碍。他利用这个控制我，让我相信自己是个疯子..."
她讲述着那些被监控、被威胁的日子，声音越来越稳。当说到周默的实习生仍在逃时，弹幕突然被一条醒目留言打断：「看看窗外，小雪。」
雪芽猛地转头。窗外，一架无人机正悬停在23楼的高度，机腹绑着一张小丑面具——和周默诊所墙上挂的一模一样。
"他来了。"雪芽低声说，手指掐进掌心。
我立刻拨通KK的电话："锁定信号源！"
直播间彻底炸了：「报警啊！」「太可怕了」「雪芽快关播！」
雪芽却出奇地冷静。她调整镜头对准窗外，无人机立刻飞走了，但留下一张纸条飘落在阳台。
"各位观众，"雪芽的声音异常平静，"这就是为什么我必须站出来。周默和他的同伙不会停止，除非..."
她突然停下，因为纸条上写着：「游戏继续。下一个是你男朋友。」
雪芽的脸色瞬间惨白。她猛地关掉直播，扑到我面前："你得离开杭州，现在就走！"
"不可能。"我握住她的手，"我们一起解决。"
"你不明白！"她甩开我的手，声音尖锐，"他们不是威胁我，是在享受这个过程！周默说过，他最擅长...制造意外。"
雪芽翻出手机相册，给我看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："这是他上一个'病人'，因为想举报他***。"
我盯着照片看了几秒，突然笑了："知道吗？你越这样，我越不想走。"
"你疯了吗？"雪芽瞪大眼睛。
"可能吧。"我亲了亲她颤抖的指尖，"但疯子和病娇不是绝配吗？"
雪芽愣了几秒，突然扑上来咬我脖子，力道大得几乎见血："你要是死了，我就把你的骨灰做成项链天天戴着！"
"这么浪漫？"我疼得龇牙咧嘴，"那我得努力活久点。"
KK的电话打断了我们。他追踪到无人机信号来自城西的一个仓库，警方已经出动。但雪芽坚持要亲自去："我知道周默的把戏，他肯定有后手。"
仓库区阴冷潮湿，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。警察破门而入时，里面只有一台电脑和满墙的照片——全是雪芽，从各个角度，各个时期。最可怕的是，最新几张是昨天拍的，在我们家门口。
"他还在监视你。"警官严肃地说，"建议你们暂时搬去安全屋。"
雪芽却盯着电脑屏幕："这不是他的风格。"她指着桌面一个图标，"周默从来不用这种加密软件。"
KK立刻检查："她说得对，这更像是...职业黑客的手法。"
回程的车上，雪芽异常沉默。直到家门口，她才开口："不是周默。"
"什么？"
"那个实习生。"她咬着指甲，"周默说过，他带的实习生是个女孩，胆小得像老鼠。但今天的威胁方式...太张扬了。"
我后背发凉："你是说..."
"有第三个人。"雪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，"一个更危险的玩家。"
当晚，我们打包了必需品准备去安全屋。雪芽突然从衣柜深处拿出一个金属盒："给你。"
里面是一把瑞士军刀和一个小巧的追踪器："贴身带着。如果...如果出事，我能找到你。"
我拿起追踪器："这么不信任我？"
"是你不信任我。"她突然哭了，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，"你从来没说过爱我。"
我愣住了。雪芽的眼泪像某种腐蚀性液体，烧得我胸口发疼。我捧起她的脸："我爱你，疯女人。"
她哭得更凶了，拳头砸在我胸口："现在才说！"
我们在一片混乱中接吻，她的眼泪咸涩，嘴唇却甜得像毒药。分开时，她盯着我的眼睛："再说一遍。"
"我爱你。"
"不够。"
"我爱你，雪芽。爱你的疯狂，爱你的病态，爱你的消毒水和狐狸尾巴。"
她破涕为笑，从包里掏出一个药瓶："那陪我吃药。"
我看了看标签——氟西汀，抗抑郁药物。
"医生新开的。"她晃了晃瓶子，"说我要吃半年。"
我拧开瓶盖倒出一粒："一人一半？"
"笨蛋，这不是糖。"但她还是笑了，乖乖吞下药片。
安全屋是警方提供的一间普通公寓，窗户都装了防弹玻璃。雪芽检查了每个角落，甚至掀开马桶水箱查看，最后瘫在沙发上："累死了。"
我躺在她旁边，手指缠绕她的发丝："后悔认识我吗？"
"后悔死了。"她翻身压住我，"早知道就该让你在西湖边淹死。"
"现在也来得及。"我作势要咬她脖子。
雪芽突然严肃起来："如果...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了，你会离开吗？"
"不会。"
"如果我伤害你呢？"
"那就伤害吧。"我亲了亲她的鼻尖，"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。"
她看了我很久，突然说："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，后来它咬我，我就...掐死了它。"声音轻得像羽毛，"那时候我就知道，我和别人不一样。"
我握住她的手："我们都不正常，所以很配。"
雪芽把脸埋在我颈窝，呼吸温热："我第一次见你，是在春熙路的酒吧。你喝威士忌不加冰，和同事讲***笑话，笑得像个**。"
"你跟踪我？"
"三个月。"她承认得干脆，"本来想下药的，后来觉得太low了。"
我大笑："那现在呢？想给我下药吗？"
"想把你锁起来。"她舔了舔我的喉结，"这样就没有人能伤害你了。"
我们**时格外安静，像害怕惊动什么。事后，雪芽蜷缩在我怀里，手指在我胸口画圈："我查过你的前女友们。"
"嗯？"
"那个空姐劈腿了，我本来想举报她走私化妆品的。"她打了个哈欠，"但看你分手时挺难过的，就算了。"
我哭笑不得："你还查到了什么？"
"够写本书了。"她迷迷糊糊地说，"明天...告诉你..."
半夜，我被手机震动惊醒。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——雪芽在超市购物的画面，日期是昨天。附言：「她永远逃不掉。」
我轻轻下床，走到窗前。对面的楼顶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，手里似乎拿着什么反光的东西。
望远镜？摄像机？还是更危险的东西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