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来到警察局。
我这才发现进门口的锦旗墙上，一半写的都是裴寂轩的名字。
瞧，善良的人，命运一定不吝赠他礼物。
他失去了一个冒牌货，得到了一颗真珍珠。
我以为撤案就是签个字的事。
却没想到，一定还要当天出警的警察在场。
这就意味着我和裴寂轩还是要不可避免的见上一面了。
可我不想再见他了。
我逮住一个值班的警察希冀地问：“警官，如果不撤案会怎样？”
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裴寂轩就是在这时，裹着一身风雪进来的。
“裴哥，你来得正好，你的当事人要撤诉，你怎么没告诉她，挑个你在的时间来？”
同事语气轻松地抱怨了一句。
裴寂轩却没笑，冷着张脸，比他发间的雪花还冻人。
我侧脸，避开他犀利的视线，笑着化解了他同事的责难：“下次来就知道了。”
其他人都笑了，只有裴寂轩的脸色变得更阴沉。
撤案的流程很快。
不到一分钟，签完字按上手印就算成功撤案。
我怔怔看着结案单。
我的名字与裴寂轩的名字紧挨着，上面盖着鲜红的指印。
原来两人的名字不只会一起出现在结婚申请单，也可能是结案单上。
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裴寂轩不着痕迹抽走了结案单，头也不抬地对我下了逐客令。
“裴寂轩……”
我想说些什么，可只是叫他的名字，嗓子就让什么哽住了。
倏地，一股冷空气从身后袭来。
有个人影从门口飞奔过来，直接扑进了裴寂轩怀里。
她贴着他胸口撒娇似地蹭：“寂轩，今天跨年，你去我家好不好？”
是程菀菀。
裴寂轩自然搂过她的肩，将她冰凉的双手握在宽厚的手心里。
“这么冷还跑来干什么？”
“因为今天跨年，大家加班都辛苦了，我给大家做了饺子。”
幸福的画面刺入我的眸。
我一声不响地后退着往门口走去。
好险，差点就犯忌了。
我答应过裴寂轩，从今往后做陌生人的。
陌生人之间是不需要正式告别的。
我走出警局，寒风呼啸，颓败的脚步陷在雪地里。
我站在原地不动等网约车过来。
等了许久，没等到司机，却等来了程菀菀。
“楠玖姐，等等。”
“今天也是你的生日，我跟妈妈说说了，带你回去，咱俩一起过。”
我沉默。
她又小心翼翼开口：“你和妈毕竟是朝夕相处二十二年的亲人，上次误会了你，她心里也不好受，就一起过吧。”
又到12月31日了啊。
我越过她肩膀，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裴寂轩，摇了摇头。
“不了，我家人在等我，我也要回家了。”
我转过身，头也不回朝前走。
身后，程菀菀纳闷的声音温声响起——
“可是楠玖姐，你哪还有家人，你爸妈不是已经都死了吗？”
我没再回答，也没再停留。
又飘起雪花了。
离家好几年，南方无冬，我最想念家乡的雪了。
网约车姗姗来迟，我上了车。
窗外银装素裹，我呵了口气擦了擦车窗，然后在满是雾气的车窗上画了个生日蛋糕。
生日快乐呀，季楠玖。
回到出租房，我给自己煮了碗面。
腾腾热雾缭绕，浸湿了我的眼眶。
“季楠玖，吃了长寿面下辈子就健健康康地来好不好？”
这时门铃响了。
阿冉站在门外，手里拿着两个氢气球。
“楠玖，我们去五成广场跨年吧！”
“好啊。”
人多的地方，我就不怕被孤独吞没了。
